第4章
裴元慎眸光沉沉,拧眉望着崔锦棠,“忠勇侯带兵攻打西凉,目前还没回京,你先留在楚王府。”
秦氏是忠勇侯的续弦,育有二女一子,除了崔老太太,忠勇侯府早已改换门庭,现在忠勇侯姓杨,不姓崔。
秦氏哪里还容得下崔氏余孤!
至于忠勇侯呵呵……
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入侯府,肯定会被生吞活剥。
裴昭昭见状,拉起崔锦棠的小手,兴奋地说,“太好了,锦棠可以跟我一块玩。”
望着裴昭昭天真烂漫的笑容,崔锦棠心中的恼意稍稍压下来,回握裴昭昭柔软的手心,露出一口白牙,“好呀,好呀。”
不知为何,她一靠近裴元慎感觉全身的修为都在修复,或许呆在裴元慎身边一段时间,她的修为便能恢复。
楚王妃是娘的手帕交,如果她能得到楚王府的这座靠山,那她对付忠勇侯一家便多了几分胜算,看来她得趁留住在楚王府的这段时间,拉拢好关系,最好让楚王妃认她为义女!
忠勇侯是手握军权的权贵,她现在只是一介白衣。
而且等便宜老爹回来,她才好名正言顺认祖归宗。
差役又陆陆续续搜出一些赃款,捆了银发老太太,用板车运了两个人贩子,几个被拐的小姑娘安置在舒适的马车内,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长安城方向行进。
崔锦棠骑着雪梨,落在车队的最后,她欣赏着周围的景致。
柳条青青,冬青树枝繁叶茂,给路人撑起浓浓的绿荫,偶有一阵凉风,吹散了背上的暑热。
裴元慎回过头,遥望向落在最后的小人儿,只见她一派休闲惬意,他扭转马头,马儿撒着欢蹄跑向崔锦棠。
高大的阴影笼罩在崔锦棠身上,挡住了炙热的太阳,她忽感一阵凉意,她咧嘴露出白花子,“小王爷,是要找我吗?”
他深深望了一眼崔锦棠,“你娘是何人?”
“崔—芷—萝。”崔锦棠口齿清晰,一字一顿。
裴元慎眉毛扬了扬,唇边溢出冷笑,“我记得忠勇侯前妻崔氏,育有一子一女,大女儿今年刚及笄,幼子今年十岁,一家三口遭遇山匪,下落不明。”
意思是不知道她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。
崔锦棠晶亮的大眼睛眨了眨,认真望着裴元慎,“我娘五年前回清河老家,路上遇到劫匪,大难不死,不久就发现怀上了我。”
一番措辞毫无漏洞,而且她跟崔瑾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,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。
裴元慎笑笑,“你娘既然活着为何不回忠勇侯府?”
他的眼神极具胁迫感,崔锦棠不惊不惧,眼睛如一汪清泉,“我娘掉下悬崖,撞到脑子,很多东西不记得了,她病了很久,她死前回光返照,想起了一切,让我带着玉佩来长安找爹爹。”
一个五岁的小娃娃毫发无损的从蜀地来到长安,单单是因为运气好?
他当然不信,恐怕有人在操控这一切。
他在大理寺就职三年,断过多少庄悬案疑案,直觉告诉他,这个小女娃有古怪。
裴元慎端详了崔锦棠好半晌,抿抿嘴唇,“你姐崔瑾现在怎样?”
崔锦棠一愣,她实在没想到从前那么爱欺负自己的人,阔别京城五年,竟是第一个问起她下落,她心情复杂酸涩。
等她恢复原貌,还是要以崔瑾的身份回归,扯点小谎糊弄过去就行。
她眼珠子滴溜溜转,“阿娘说坠落山崖的时候,跟姐姐和哥哥都失散了。”
裴元慎俊美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霾,终是没有再说话。
他冷哼一声,策马离去。
头顶的浓阴撤走,火辣辣的太阳又烤在她的脸皮上,她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,望着裴元慎的身影若有所思。
楚王府。
望着一桌子荤菜,楚王妃吃了几口,便没有胃口,放下了筷子,按揉太阳穴。
“王妃,可是又闹偏头疼?奴婢替您揉揉。” 孟春见状,忙上前替楚王妃轻轻按揉太阳穴。
楚王妃受头痛困扰已经一年多,连致仕的老太医孙冕都治不好,昨日去求天女,一步一叩首,叩了一百个响头,至今额头红红重重,有包子一样大。
孟春望着几乎没有动过了一席菜肴,劝慰道,“王妃,好歹多吃几口,别到时候小姐回来,您又病倒了。”
楚王妃神情恹恹,满面愁容,“昭昭丢了,我哪有心情吃饭,希望天女保佑我儿平安无事。”
她双手合十,闭上眼睛祷告,“求菩萨保佑我儿昭昭平安顺遂。”
“坊间都说天女很灵验,您的诚意昨日天女看见了,还回了信,小姐保准安然无恙。”孟春宽慰她。
楚王妃点点头,“慎儿可有消息传来?”
“娘,我回来了。”孟春还未出去,便听见清脆奶娃娃的声音。
楚王妃喜出望外,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,还没来得及起身,裴昭昭已经一头扎紧楚王妃的怀中,哭得斯里瓦拉,“娘亲,我差点就以为见不到你了。”
楚元慎将黑风山发生的一切细无巨细告诉楚王妃,楚王妃也是一阵后怕,捏着手帕拭着眼角的泪,“这些黑心肠的人贩子,害得不知道多少家庭家破人亡。”
裴昭昭劫后余生,抱着楚王妃和裴元慎撒娇,趁机提出了很多平常他们不允许做的事情。
人家一家团聚,其乐融融,崔锦棠愣愣站在一边,显得更加影单只影,心中泛起了酸楚,如果娘还在应该也会像楚王妃一样肝肠寸断吧。
如果没有那档子事,嫁给楚王的应该是娘亲,可惜天不遂人意。
她悄悄打量起楚王妃,她身上头顶萦绕着一圈淡淡的黑气,常人是看不见,修炼鬼道的人一眼便能看出。
楚王妃雍容华贵,皮肤身材保养得跟二八少女一样,只是她的眼睑下略有些浮肿,显然是长期睡眠不足,额头红肿,她还时不时用指腹轻柔按摩太阳穴,应该是患有头疾。
难不成楚王妃的头疾与那团黑气有关,别是邪气入体?
崔锦棠偷偷在心中猜测,不知道几人何时才有空搭理她一个外来人,她不等其他人招呼,便自动自发坐到了椅子上,望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流口水。
“这便是芷萝的闺女?”
谢天谢地,楚王妃发现了她这个碍眼的木桩子。
她受过多年的贵女教育,尽管饥肠辘辘,望着鸡腿的大眼睛冒着红心,也没好意思在这等勋贵人家面前造次,何况楚王妃还是娘亲的手帕交,她不想在娘亲的好友面前丢了娘的脸面。
崔锦棠笑得无邪,重重点点头,楚王妃霍地站起身,走向崔锦棠,抚摸着她脸庞,神情激动,“太像了,跟阿瑾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好孩子,你受苦了,我是你娘的手帕交,忠勇侯回府之前,你先住在婶婶这里,给昭昭做个伴。”
忠勇侯的继室必定是容不下前妻的女儿,若没有忠勇侯作主,秦氏不晓得如何糟践崔锦棠,后宅的那些手段令人发指。
她幽幽叹了一口气,这么可爱的姑娘,可惜了。
崔锦棠定定看着楚王妃,发现她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,那爱怜的眼神,似乎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。
幸好楚王妃还是念旧情,那她拉拢楚王妃便轻而易举。
楚王妃侧过身后,擦擦湿润的眼睛,抽了一下鼻子,面向崔锦棠,将她的小手拢在手心里,她绽开笑脸,“阿棠,告诉婶婶这几年你们过得怎么样?”
崔锦棠一边说,楚王妃一边点头,时不时发出几声叹息,崔锦棠一时也被她勾出几分愁肠来。
娘当初死里逃生,被歹人砍伤了腿,救治不及时,导致风邪入体,不良于行,病痛逐渐恶化,娘为了她又多熬了几年,上月终于油尽灯枯,撒手人寰。
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杨时商,所谓的山匪其实是杨时商派来的,因她年少,娘亲不许她去寻仇。
她看得出楚王妃是真心心疼娘亲,也想回报楚王妃的真情。
“王妃婶婶是不是夜里经常头痛,痛得睡不着觉?”崔锦棠语带关切,声音还是奶声奶气。
更新时间:2025-03-14 00:02:5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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