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让心底那片冻土更加坚硬一分。第二天,我独自拿着那些检查单,
像一具游魂一样穿梭在医院的各个楼层。冰冷的仪器探入身体,
造影剂在血管里流动带来异样的灼热感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只有我一个人面对。直到下午,
结果出来了。医生办公室里,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。
医生指着电脑屏幕上那片触目惊心的阴影,语气沉得像压了块石头。“胃癌晚期。
已经广泛转移。腹腔淋巴结、肝脏……都发现了。”他后面说了很多话,关于生存期,
关于治疗方案,关于姑息治疗……那些词句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过来,模糊不清。
唯一清晰印在脑子里的,是“晚期”那两个字,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灵魂都在颤抖。
我拿着那张薄薄的、却重逾千斤的诊断书,坐在医院走廊冰凉的塑料椅上。
午后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斜射进来,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斑,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。
周围人来人往,
脚步声、谈话声、推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……构成一个喧闹却与我无关的世界。
我摸出手机,屏幕解锁,手指悬在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上。指尖冰凉,微微颤抖着。
该告诉他吗?告诉他,他那个“烦人”的妻子,快要死了?告诉他,
在他忙着陪林晚看电影、忙着让她削苹果、忙着在她那里“洗澡”的时候,
他的妻子正在被癌细胞一寸寸吞噬?告诉他,昨晚他挂断的那个电话,
其实是一个濒死之人绝望的求救?告诉他……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,
久到屏幕自动暗了下去。最终,我按下了侧边的锁屏键。屏幕彻底黑了。算了。何必呢。
告诉他,然后呢?换来他一丝迟来的、带着怜悯和愧疚的关心?还是换来林晚更刻薄的嘲讽,
说我用绝症来博取同情?太累了。从身体到心,都累得透透的。我扶着冰凉的塑料椅背,
慢慢站起来。脚步虚浮,像踩在棉花上。一步一步,朝着医院外面那片刺眼的阳光走去。
手里的诊断书,被我随意地塞进了背包最里层的夹袋,像藏起一个肮脏的秘密。
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