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……不只是手在抖。还有口袋里的震动。嗡嗡——嗡嗡嗡——冰凉的触感贴着大腿传来,
是手机的震动。频率快而急躁。我猛地松开移液管,任由它“哐当”一声倒在实验台上。
强忍着指尖的麻意,掏出了那部陈旧而冰冷的老年机。屏幕幽暗的光在昏暗中亮起,像鬼火。
发件人:李威 内容:放学顶楼见。老规矩。带五百块。这次不用等你妈捡垃圾了,
老子直接送她两箱二锅头,管够她今晚喝进医院。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,狠狠扎进眼球。
“老规矩”。我闭上眼。上一次没按时交钱,第二天我的课本被撕得粉碎,
像雪片一样洒满了整个男厕所隔间。那次用的是高二物理的课本,我刚预习完第三章。
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腥气冲上喉头。我紧咬着牙关,牙龈生疼。视线重新聚焦回实验台。
那支移液管斜躺着,管口残留的铊溶液正缓慢地、一点点地滴落,
在冰冷的白色瓷砖台面上汇聚成一个小小的、致命的水洼。猩红的鸡血在烧杯里静静摊开,
像一块凝固的勋章。我伸出手,拿起移液管。手指依旧冰冷,但不再颤抖。
像被某种更强大的意志接管。那巨大的、无形的张力找到了出口。我走到水槽边,
打开水龙头。哗哗的水流冲刷着移液管,将残留的铊溶液冲洗得干干净净,流入下水道,
消失无踪。我甚至仔仔细细地用去离子水润洗了三遍。然后,
我拿起那个装着暗红鸡血的烧杯。灯光下,
那凝固的暗红呈现出一种深邃的、几近黑色的光泽。我面无表情地将它倒进水槽。
粘稠的血浆缓缓滑落,挂在光滑的水槽壁上,像一道道不肯离去的幽魂。水流冲了很久,
才将那些痕迹彻底带走。水槽恢复洁净。实验台一尘不染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窗外,
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停了。传来零散的脚步声和嬉闹声,
夹杂着李威粗俗的咒骂——有人传球失误了。我走到窗边,拉开窗帘。夕阳的余晖有些刺眼,
给整个校园镀上了一层虚伪的金边。李威正背对着教学楼,弯腰从地上捡起篮球。
他强壮的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