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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墙绘女工和她的猫

暴雨砸在防盗网上,像有人拿石子拼命砸。

苏简把手机按在耳边,指节发白。

"手术费还差八万,今天下午五点前不交齐——"电话里的护士语气冷得像冰碴,"icu床位要让给其他病人。"

玄关突然传来踹门声。"苏简!

这个月的分期又晚了三天!"债主老周的大嗓门混着雨声灌进来,"你当我们是慈善机构?

再拖下去,你妈病房的花圈我都能给你备齐!"

苏简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
她盯着茶几上的病例单,母亲的名字在雨雾里晕成一团。

三个月前被星耀文化雪藏后,她每月只能领三千底薪,可预支的百万借款光利息就要还两万八。

手机在掌心震动。

她划开短信,是社区服务中心发来的:"墙绘兼职,月薪三千包住,需即日到岗。"

"苏小姐?"老周的皮鞋跟磕在门槛上,"我数到三——"

"等等!"苏简抓起沙发上的帆布包,画具硌得手腕生疼。

她把银行卡拍在老周手里:"这是这个月的分期,剩下的...我接了新工作,下个月一定多还。"

老周捏着卡嗤笑:"就你?

现在谁还看二次元画手?

你家林经纪人都在微博挂你抄袭,我刚刷到——"

苏简的动作顿住。

她摸出手机,屏幕上林曼的微博正顶在热搜第三:#昔日顶流沦落街头#配图是她去年在画室的背影,画架上摊着未完成的线稿,配文"抄袭他人作品拒不认错,如今连商单都接不到"。

评论区像炸开的蜂窝:"早就看她不顺眼,AI绘图都比她强""这种人活该去刷墙"。

苏简关掉APP,指腹蹭过手机壳内侧母亲的照片。

她把画具往肩上提了提,雨水顺着发梢滴进后颈。

城中村的墙皮在雨里泡得发白。

苏简站在302门口,帆布包往下坠。

门开的瞬间,一股萝卜干的酸香涌出来。

"姑娘是来画墙的?"陈奶奶裹着蓝布衫,银发用红绳扎成小辫,"我家那面西墙,前儿被熊孩子拿石子砸了,你给画点喜庆的?"

苏简点头,目光扫过客厅角落空着的猫窝。

"阿福走丢三天了。"陈奶奶往她手里塞了个玻璃罐,"我家自个腌的萝卜干,你当润笔费。

你这手画得比电视里那些AI强多了,上回见你画的小熊猫,那耳朵尖都像要动。"

苏简的指尖在玻璃罐上顿了顿。

她从小就觉得自己的画和别人不一样——给邻居画的向日葵会跟着太阳转,给表弟画的纸飞机真能飞十米。

但公司说这是"营销噱头",让她配合炒作"画灵"人设,她没应,于是有了那通"抄袭"黑稿。

西墙的涂料在傍晚干透。

苏简后退两步,橘猫的轮廓在暮色里渐渐清晰:圆滚滚的肚子,尾巴卷成毛球,眼睛是琥珀色的,像要滴出光来。

"像!"陈奶奶扒着窗户笑,"比阿福还胖乎!"

雨停时已经十点。

苏简收拾调色盘,帆布包带勒得肩膀生疼。

她弯腰捡滚落的勾线笔,身后突然传来"喵"的一声。

她猛地抬头。

窗台上蹲着一只橘猫,琥珀色的眼睛和墙上那只一模一样。

可墙上的画明明还没画眼睛——她记得下午收工时,那片位置留的是空白。

橘猫歪了歪脑袋,跳上她的画架。

调色盘里的姜黄色颜料被碰翻,在画纸上晕开,正好填了眼睛的位置。

苏简的呼吸乱了。

她抓起旁边的水桶,水泼出去的瞬间,橘猫"嗖"地窜进墙缝。

她扑过去,只摸到一片还没干透的墙漆——那只橘猫的轮廓,正随着她的触碰慢慢变淡。

"阿福?阿福!"

陈奶奶的叫声从楼道传来。

苏简转身,看见老太太怀里抱着一只橘猫,湿漉漉的毛贴在身上,项圈上的铃铛晃得人眼晕。

"可算找着了!"陈奶奶抹着眼泪,"刚才在巷口,有只跟你画的那猫一模一样的橘猫在前面带路,我跟着走了两条街,就看见它蹲在垃圾桶上叫!"

苏简的喉咙发紧。

她盯着陈奶奶怀里的猫——项圈是粉色的,和她下午在猫窝看见的旧照片里那只分毫不差。

"多亏你画的猫有灵性!"陈奶奶把萝卜干罐硬塞进她手里,"明儿我给你煮酒酿圆子,补补身子!"

苏简攥着玻璃罐往回走。

路过便利店时,张老板举着手机冲她喊:"苏姑娘!

你上热搜了!"

她凑过去。

手机屏幕里,橘色的影子从墙上跃下,落地时变成一道光。

配文是"城中村惊现神笔少女,画的猫活了?"评论区已经九千多条:"这是AI特效吧?""求画师联系方式!"

苏简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视频里的橘猫尾巴尖沾着墙漆,和她昨晚在窗台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。

她下意识摸向帆布包——里面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她的手背。

她僵在原地。

低头时,那只画里的橘猫正蜷在她的调色盘上,爪子压着半张没干的线稿,琥珀色的眼睛映着便利店的灯光。

"苏姑娘?"张老板凑过来,"你发什么呆呢?"

苏简猛地把帆布包抱紧。

橘猫在包里动了动,她感觉有湿热的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腕。

"没...没事。"她扯出个笑,"可能太累了。"

回到出租屋已经十一点。

苏简锁上门,帆布包刚放下,橘猫就"啪嗒"跳到书桌上。

它用脑袋蹭她的手背,尾巴卷住她的勾线笔,在速写本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小太阳。

苏简盯着本子上的涂鸦。

记忆突然涌上来——十二岁那年,她给住院的妈妈画了束玫瑰,第二天床头真的多了一束,花瓣上还沾着晨露;十七岁给孤儿院画彩虹,那天傍晚,天上真的挂了道七色光。

原来不是巧合。原来她的画,真的能...

手机在这时震动。

她划开屏幕,是林曼的消息:"看到热搜了?

明早十点,公司楼下,带着你的画具。"

苏简把手机倒扣在桌上。

橘猫跳上她的膝盖,爪子轻轻搭在她手腕的旧伤上——那是去年拒绝炒作时,林曼摔的马克杯划的。

她摸出速写本,笔尖落在纸上。

这次她画的是只蝴蝶,翅膀上的鳞片闪着碎钻似的光。

橘猫歪头看了会儿,突然用爪子按住她的手背。

"疼。"苏简轻声说。

橘猫立刻松了爪。

它跳上窗台,月光漏进来,把它的影子投在墙上——和那幅"橘猫守屋"的影子重叠在一起。

苏简揉了揉发僵的手腕。

社区的墙绘任务要三天内完成,她得赶工。

调色盘里的钴蓝色还剩半盒,勾线笔的笔尖有点分叉,得换一支。

她翻开帆布包找笔,一张纸从夹层里滑出来。

那是母亲的手术通知,截止时间是明天下午五点。

橘猫突然"喵"了一声。

它跳上画架,用尾巴卷住一支新的勾线笔,递到她面前。

苏简笑了。

她接过笔,笔尖触到画纸的瞬间,腕间的旧伤突然不疼了。

窗外有晚风灌进来,带着陈奶奶家酒酿圆子的甜香。

她低头,在画纸角落添了只小橘猫。这次,她把眼睛画得更亮了些。

第2章 锦鲤翻身不靠玄学

苏简在社区活动室的画架前弯了三天腰。

调色盘里最后一滴钴蓝被刮干净时,她的右腕像被细钢丝勒着,每抬一次笔都要咬咬牙。

凌晨四点的月光透过破窗棂洒进来,她盯着墙上未完成的《百鸟朝凤》,鸟尾的金粉已经用秃了半管。

"再画只小狐狸吧。"她揉着腕骨嘀咕。

社区主任说要"吉祥动物",可她总想着给角落添点活气——就像陈奶奶总往她帆布包里塞的萝卜干,藏着不为人知的甜。

颜料盒底只剩半块土黄。

她裹紧褪色的冲锋衣,抱着画具摸到三公里外的废弃工地。

锈迹斑斑的围挡后,水泥墙落满灰尘,倒正好当画布。

铅笔在墙上划出沙沙声。

苏简的手腕疼得发颤,可笔尖触到墙面的瞬间,她突然想起昨夜橘猫递笔时的温度。

小狐狸的耳朵尖翘起来,尾巴蓬松得像团云,眼睛该画琥珀色还是浅棕?

她蘸了蘸最后一点土黄。

"喵——"

背后突然传来猫叫。

苏简手一抖,土黄颜料在狐狸眼睛位置晕开个圆。

等她转身,工地里空荡荡的,只有风卷着塑料袋哗啦啦跑。

再回头时,狐狸的眼睛正对着她。

不是画上去的琥珀色。是活的。

瞳孔随着光线缩成竖线,睫毛上沾着没干的颜料,正一眨不眨盯着她。

苏简的画具"哐当"掉在地上。

小狐狸歪了歪头,从墙上跳下来,爪子踩过她的速写本,在纸页上印出个湿漉漉的小脚印。

"你..."她刚开口,狐狸已经窜进杂草丛。

等她追过去,只看见半截褪色的红绸——像是谁系在灌木上的许愿带。

"姑娘!"

粗哑的男声惊得苏简差点撞翻颜料桶。

穿皱巴西装的男人扶着围挡探身,黑眼圈重得像被打了一拳,"您是画墙绘的苏老师吧?

我姓赵,开文创公司的。"

他指了指自己公司的方向,二十层的写字楼玻璃蒙着灰,"能帮我在楼下画面'转运锦鲤池'吗?"他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五百块,"就五百,我实在没钱了。"

苏简的手指蜷进掌心。

母亲的手术费还差三万八,账户里只剩两千七。

"我...画得不好。"她想拒绝。

"我都打听了!"赵总急得直搓手,"您给陈奶奶画的橘猫找着真猫了,给孤儿院画的彩虹那天真出彩虹了!"他喉结动了动,"我公司这个月要是接不到单,就得破产。"

苏简的目光落在他西装第二颗掉了一半的纽扣上——和她给母亲买的病号服上的纽扣一个款式。

"什么时候要?"她问。

"现在!"赵总像抓住救命稻草,"就楼下停车场外墙,您画,我搬梯子!"

程砚是在苏简画到第三尾锦鲤时出现的。

他穿件白衬衫,袖扣是青绿色的玉,站在离画架两米远的地方,像尊被风吹来的雕塑。

苏简余光瞥见他时,笔尖正悬在锦鲤的鱼鳍上方——那是整面墙最关键的"活眼",她得等颜料半干时再点最后一笔。

"您看什么?"她下意识护了护画具。

"看笔锋。"程砚声音像浸了凉水的玉,"您画鱼鳍时手腕转了三次,第一次轻,第二次重,第三次..."他突然顿住,目光扫过她腕间淡粉色的旧疤,"像在和纸说话。"

苏简的手一抖。

那道疤是去年林曼摔马克杯时划的,当时经纪人尖叫着说"不炒作就滚",可她宁肯被雪藏也不肯在抄袭声明上签字。

"画完了。"她退后两步。

七尾锦鲤在墙上翻涌,最大的那一尾正甩着金红色尾巴,鱼鳍尖上的金粉还在闪。

程砚从西装内袋抽出张名片。

烫金的"砚古美术馆策展人"几个字刺得苏简眯眼,"我们馆里有幅残卷,"他指尖轻轻敲了敲名片背面的地址,"或许您能看看。"

没等苏简说话,他已经转身走了。

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,露出里面别着的玉牌——雕的是《千里江山图》的局部,青绿色的山尖被磨得发亮。

赵总第二天早上八点就砸开了苏简的门。

"苏老师!"他举着手机冲进出租屋,屏幕亮得刺眼,"海外客户说昨晚梦见锦鲤托梦,说'找穿蓝外套的画手'!"他声音发颤,"三百万的单子!

刚签的!"

苏简盯着手机里的新闻标题:"神秘锦鲤画师助破产公司翻身,网友:这才是真玄学!"评论区像炸开的蜂窝:"这画手的笔触我熟!

是退圈的苏简啊!" "当年说她抄袭的证据都是假的吧?" "求苏老师开直播!

我要学画活的技巧!"

她的微博私信瞬间999+。

有粉丝翻出她五年前的赛博画集,有网友扒出当年"抄袭"的线稿时间戳对不上,还有陈奶奶举着腌萝卜干的视频:"我们小简最实诚!"

林曼是在下午三点杀来的。

她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,红色大衣像团火,"苏简,"她把合同拍在苏简的画桌上,"公司给你翻红方案,热搜买好,代言排满,"她指了指手机里的热搜,"只要你配合说'当年是我不懂事',我保证..."

"不签。"苏简把合同推回去。

林曼的指甲掐进掌心:"你知不知道这合同能让你妈住VIP病房?

能让你..."

"我妈明天手术。"苏简打断她,"钱够了。"她摸出刚到账的三笔打赏——赵总硬塞的两千,陈奶奶转的五百,还有个备注"砚古"的一万。

林曼的脸白了又红。她抓起合同要走,脚边突然掠过一道金光。

"什么东西?"她低头。

帆布包里,那尾最大的锦鲤正甩着尾巴游来游去,鱼鳍尖上的金粉蹭在她的红大衣上,像落了片碎太阳。

苏简抱起帆布包。

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"苏老师"叫声,她扒着窗户往下看——社区活动中心门口,举着应援牌的人群正往楼道里涌,手机闪光灯像片星星海。

"苏简!"

"签个名!"

"我们等你五年了!"

她的速写本突然被顶开。

小橘猫从里面探出脑袋,冲楼下"喵"了一声。

苏简摸出勾线笔,在本子最后一页画了只振翅的蝴蝶——这次,她把翅膀上的鳞片画得比星星还亮。

楼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
第3章 撕了合约画破茧

苏简被挤在社区活动中心门口的广告牌下。

"苏老师!" "签这里!" 手机镜头怼到她鼻尖,应援牌的亮片蹭得她胳膊发痒。

有个扎双马尾的姑娘举着五年前的赛博画集,封皮边缘都磨毛了:"当年说你抄袭,我在评论区和人吵了三天三夜。"

"让让!"林曼的红指甲扒开人群,合同角戳到苏简锁骨,"刚和法务改的独家代理,年保底八百万。"她涂着正红口红的嘴张得飞快,"明天上《顶流制造》,下周接珠宝代言,只要你在直播里说'是公司教我成长'——"

"苏老师!" 一道女声从人缝里钻进来。

穿蓝布衫的中年女人攥着皱巴巴的工作证,"我是阳光特教的王老师。

小宇...小宇今天把教室的星空贴纸全撕了。"她眼眶发红,"他妈妈哭着说,这孩子就爱盯着墙看,可我们画的星星不会动。"

人群突然静了一瞬。

林曼的笑声像碎玻璃:"特教学校?

画墙绘?

苏简你知道接这种活能赚多少吗?"她扯了扯大衣,"等你给自闭症小孩画完星星,热度早凉了——"

"我去。"苏简抽走林曼手里的合同。

王老师的手在抖:"费用...我们只能给三千。"

"够买两桶外墙漆。"苏简把合同折成方块塞进帆布包,抬头看向林曼,"周几能画?"

"就今晚!"王老师抓住她手腕,"小宇妈妈说,他最近总在半夜砸墙,喊'星星疼'。"

林曼的高跟鞋碾在水泥地上:"你疯了?"

苏简跟着王老师挤出去时,后颈被人轻轻碰了碰。

她回头——程砚站在台阶阴影里,怀里抱着本深褐色的线装画册,封皮用洒金纸写着"古绘修复技法"。

"特教学校的墙,要能经住孩子摸。"他把画册塞进她怀里,指尖扫过她沾着丙烯颜料的指节,"我祖父修《千里江山图》残卷时说,好画要让人想伸手碰。"

苏简翻到中间页,呼吸一滞——泛黄的纸页上,用矿物颜料临摹的敦煌飞天,衣袂纹路细得能数清。

"谢了。"她把画册夹在腋下,冲程砚笑。

特教学校的墙是米白色的,墙根还沾着小宇撕下来的星星贴纸。

苏简蹲在梯子上调色时,王老师搬来小马扎:"小宇就在隔壁教室,他妈妈说...说他从不出声。"

颜料盘里的钴蓝混着群青,她突然想起程砚画册里的"流动技法"——用生宣打草稿,等颜料半干时再叠一层。

她蘸了笔钛白,在星空里点了只振翅的玄鸟,又在月亮旁画了条衔着桂枝的锦鲤。

"刷——"

梯子突然晃了晃。苏简低头,看见一双沾着蓝漆的小鞋。

小宇仰着头,睫毛像沾了晨露的蛛丝。

他的手悬在半空,离墙面十厘米,手指微微发抖,像是想碰又不敢碰。

苏简放轻呼吸。

她在银河里加了只衔着星星的狐狸,又画了片会飘的蒲公英。

颜料未干的蒲公英绒毛泛着珍珠光泽,在晚风里轻轻颤动。

"星...星。"

细若蚊蝇的声音。

苏简僵在梯子上。

"星、星...讲故、事。"小宇的手终于按在墙上,贴住那只衔星狐狸的尾巴。

他的指甲盖泛着青白,是长期咬出来的痕迹,"狐狸...给月亮...送糖。"

王老师的抽噎声惊到了小宇。

他缩了缩脖子,却没松开手,反而往苏简身边凑了凑,像只怕生的小兽。

"对。"苏简从梯子上下来,半蹲着和他平视,"狐狸的糖是星星做的,月亮吃了会变圆。"

小宇的眼睛亮得像被擦过的玻璃弹珠。

他突然抓住苏简的手腕,把她的手按在墙面上:"画、画兔子。"

"好。"苏简蘸了胭脂红,在月亮旁边画了只捣药兔。

兔脚边的药杵正捣着碎星星,粉末簌簌落进银河。

教室门被撞开时,苏简正给兔子画长耳朵。

林曼举着手机冲进来,镜头直怼小宇:"苏简!

现在直播热度三百万,你说句话——"

"出去。"王老师挡在镜头前,"小宇需要安静。"

"安静?"林曼扯着嗓子笑,"等这破墙绘上热搜,你知道能给公司带多少流量吗?

苏简你别忘了,你妈手术费还差..."

"够了。"苏简站起来。

她的帆布包敞着口,小橘猫从里面探出脑袋,冲林曼"喵"了一声。

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围满了教室门口。

有家长举着手机直播,镜头里的星空墙泛着柔润的光,狐狸的尾巴尖正随着穿堂风轻轻摆动。

"苏简!" 人群里有人喊,"当年说你抄袭的证据是P的,我们都看见了!"

"对!" 双马尾姑娘举着画集挤进来,"你五年前的线稿时间戳,比那个AI画手早三个月!"

林曼的脸白得像墙皮。

她抓起苏简帆布包里的合同,抖着手指:"你签了这个,能给你妈最好的药——"

"我妈手术费够了。"苏简从她手里抽走合同。

纸页发出脆响,"赵总的三百万单子,陈奶奶的腌萝卜干,还有..."她看向程砚站的方向,"够了。"

"你疯了!"林曼扑过来要抢,被小宇挡住。

小男孩攥着苏简的衣角,仰起脸:"姐姐...画蝴蝶。"

苏简摸出勾线笔。

她在星空墙的最上方,画了只裹在茧里的蝴蝶。

笔锋一转,茧壳裂开细小的缝,蝶翼的金粉簌簌落进银河。

"我画的从来不是流量。"她声音不大,却像一颗石子投进静湖,荡开层层涟漪。

镜头闪成一片星海。

那只蝴蝶的翅膀突然动了动。

金粉从茧壳里飘出来,落在小宇发顶,落在王老师肩头,落在林曼僵硬的红大衣上。

"是光。"苏简说。

直播画面在这时黑屏。

但网友们截下了最后一帧——破茧的蝴蝶停在星空中央,金粉组成的"苏简"两个字,正随着晚风轻轻摇晃。

第二天早上,#苏简破茧蝶# 热搜词条的配图里,有眼尖的网友发现:蝴蝶翅膀的金粉纹路,和故宫《千里江山图》残卷上缺失的部分,竟分毫不差。

第4章 画中蝶引出千年卷

苏简是被手机震醒的。

屏幕亮得刺眼,微信99+消息挤成条,微博推送跳个不停。

她划开热搜榜,#苏简破茧蝶#挂在第一,配图里那只金粉蝴蝶的翅膀纹路,和网友扒出的《千里江山图》残卷对比图并成九宫格。

"简简快看!"陈奶奶的语音弹出来,"楼下超市电视都在播你画的蝴蝶,我买了两斤排骨给你补身子!"

苏简刚松口气,手机又炸出几条营销号推文:"顶流画手退圈后精神异常?

特殊学校画活蝴蝶系团队炒作"、"知情人士:苏简曾因压力过大接受心理治疗"。

配图是林曼昨晚被截的半张脸,红大衣衣角皱成一团。

她捏了捏眉心。

床头柜上摆着医院发来的短信——母亲手术费已到账,是赵总那单设计费结款。

门铃响了。社区保安举着快递:"苏老师,市立美术馆寄的。"

牛皮纸信封里躺着烫金邀请函,右下角盖着美术馆公章。

最下面一行小字:"程砚 敬邀"。

程砚在美术馆侧门等她。

深灰色风衣裹着清瘦身形,见她来,递过工作牌:"走员工通道,省得被记者围。"

修复室门是铜锁的。

程砚掏出钥匙时,指节蹭过锁眼上的铜绿,像在摸什么旧友。

"看这个。"他掀开红绸布。

褪色绢帛上,层叠的楼阁只余半角飞檐,云雾浸着岁月的黄,却仍能看出当年"仙山"的磅礴。

苏简凑近,发现飞檐下有行极小的字:"砚孙见此,若遇神笔,可续我愿。"

"我祖父。"程砚指尖抚过题字,"他修复古画五十年,说真正的好画有'灵韵',像活物藏在纸背。

临终前翻出这卷《仙山楼阁图》残卷,说'能唤醒灵韵之笔,方能续其魂魄'。"

苏简心跳快了半拍。

昨晚破茧蝶振翅时,她分明听见画纸轻响,像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挠醒了。

"试试?"程砚递来临摹纸。

笔锋触到纸的刹那,苏简倒抽一口气。

宣纸像块温软的海绵,吸着她笔尖的温度。

她顺着残卷的脉络补云雾,笔走龙蛇间,墙上那卷古画的云雾突然颤了颤,最淡的那缕竟缓缓飘向新补的部分。

"停!"

门被推开。

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抱着笔记本冲进来,白大褂口袋插满铅笔:"沈秋,文物修复中心的。"他指着古画,"刚才云雾位移0.3厘米,你补的部分和原图灵气频率吻合度87%。"

苏简愣住:"灵气频率?"

"宋代有个'意绘派'。"沈秋推眼镜,"画匠作画时注入情绪,画成后能引动天地气,说是'笔落惊风雨'。

但元明后就失传了,没想到..."他盯着苏简手里的笔,"你可能是现代传人。"

程砚替她倒了杯茶:"昨天热搜上的蝴蝶纹路,和《千里江山图》残卷缺失处吻合,不是巧合。"

苏简捏着茶杯,水汽模糊了眼镜片。

母亲的手术费、社区的墙绘、小宇的笑脸在眼前晃。

原来她画活的不只是动物,是更古老的东西。

那晚苏简留在修复室。

她趴在桌上打盹,迷迷糊糊看见云雾漫进来。

朱红楼阁从雾里探出头,檐角风铃叮咚,山涧水溅在脚边,凉丝丝的。

有白影掠过,是只鹤,丹顶像点朱砂。

"苏简!"

她惊醒时,钢笔掉在画纸上,晕开团墨。

鬼使神差地,她顺着墨痕勾出鹤的轮廓,丹顶、长喙、展开的翅膀。

笔收住的瞬间,纸页轻颤。

那只鹤"扑棱"一声飞起来,尾羽扫过沈秋的笔记本,掀翻了程砚的茶杯,最后"啪"地落回画纸,变回墨线。

修复室死一般静。

程砚的茶杯还在滴水,在地面洇出小水洼。

沈秋的钢笔滚到苏简脚边,笔帽开着,露出里面的录音芯片——不知录了多久。

"合作吗?"程砚突然说,"你帮我们复原古画残卷,我们找律师帮你理清和星耀的债务。"

苏简盯着他。

窗外月亮爬上屋檐,那只破茧蝶不知什么时候停在窗棂上,金粉在月光下闪着细鳞般的光。

"我妈需要进口药。"她轻声说。

"我们有渠道。"

"小宇的学校..."

"美术馆可以捐一间绘画教室。"

苏简摸出包里的勾线笔。

笔杆磨得发亮,是母亲病前送她的。"好。"她说。

窗棂上的蝴蝶振了振翅膀,金粉簌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。

林曼把咖啡泼在电脑屏幕上时,黑客刚发来消息:"苏简云盘加密文件夹破解了,里面有她十六岁时的手稿。"

她扯松领带,盯着电脑里那张未完成的线稿。

画的是座仙山,飞檐下的云雾笔触,和今天热搜上那只蝴蝶的金粉纹路...

"有意思。"她舔了舔后槽牙,"苏简啊苏简,你以为撕掉合同就自由了?"

窗外,夜色正浓。

第5章 旧线稿掀起惊涛骇

林曼把手机摔在桌上时,屏幕还亮着。

热搜第一的词条刺得她眼睛疼——#苏简手稿疑抄袭AI画师#。

她凌晨三点给娱乐记者发的通稿奏效了。

照片里,十六岁苏简未完成的《仙山图》线稿,和新晋AI顶流“墨影”的爆款云纹图叠在一起,重叠率标红87%。

“苏简江郎才尽!”

“当年顶流是偷来的?”

“建议永久封杀!”

评论区像滚沸的油锅。

林曼扯松领口笑出声,她拨了个号码:“韩澈那边,明天直播必须踩死她。”

苏简攥着手机的手在抖。

她站在美术馆楼下,修复好的《仙山楼阁图》卷轴抵着后腰。

母亲的药费短信刚弹出来——还差三万。

“简简?”程砚从玻璃门里探出头,“怎么不上来?”

“没事。”苏简把手机塞进帆布包,指腹蹭过卷轴边缘。

纸页间还留着她昨夜画鹤时的墨香,“修复稿带来了。”

直播间的聚光灯扎得韩澈眼睛发酸。

主持人举着话筒:“韩老师,您作为AI绘图代表,怎么看‘人类绘画已死’的说法?”

“真正的艺术不需要‘活’。”韩澈扯了扯高领毛衣,喉结动了动,“只要流量。”他余光瞥见弹幕刷着苏简的名字,心跳突然快起来——昨晚经纪人给他看的对比图,那幅《仙山图》的笔触,像极了他偷偷临摹过的某位国画家手稿。

“叮——”

直播间突然跳出连麦申请。

赵总的脸挤在屏幕里,脑门油光发亮:“我是文创公司赵建国,苏简给我画过锦鲤!”他手忙脚乱翻手机,“看!这是监控!我谈崩的订单,第二天对方说梦见锦鲤跳上岸,非签我不可!”

弹幕炸了。

“所以苏简的画真能‘活’?”

“AI能画锦鲤跳上岸吗?”

“韩老师,您说的流量,能让人做美梦吗?”

韩澈攥紧座椅扶手。

他想起三天前在咖啡馆,有个小女孩举着平板追着他跑:“哥哥能画会飞的蝴蝶吗?”他当时冷笑“要会飞找苏简”,现在后槽牙直犯酸。

美术馆修复室的空调嗡嗡响。

苏简展开《仙山楼阁图》,褪色的残卷在她笔下重新流转青绿。

韩澈站在门口,手里捏着直播后台打印的弹幕截图。

“你为什么不拿‘画活’炒作?”他把截图拍在桌上,“现在舆论反转,你能赚翻。”

苏简没抬头。

她用细笔扫过山尖的云雾,墨色在纸上洇开,像被风吹散的炊烟:“你看得见这画里的风吗?”

韩澈凑近。

残卷边缘,她新补的飞檐下,一串风铃正微微晃动。

不是画出来的弧度,是……像是真有风吹过,把铜铃吹得歪了半分。

他突然想起七岁那年,蹲在爷爷的老画摊前,看老画家画了只摇尾巴的狗。

那只狗在纸上摇了三天,最后随着画一起被收进檀木匣。

他拽着爷爷问“为什么不让它一直活”,爷爷说:“活在人心里,比活在纸上久。”

林曼的高跟鞋在美术馆走廊敲出急鼓。

她怀里揣着瓶松节油,目标是修复室那幅《仙山楼阁图》。

监控坏了,保安换班,程砚去了医院——她查了三天,万无一失。

推开门的瞬间,她僵住了。

月光从天窗漏下来,照在墙上的画轴上。

那只苏简昨晚画的白鹤,丹顶红得像要滴血,原本闭合的眼睛,此刻正盯着她。

“叮铃——”

檐角风铃突然响了。

林曼尖叫着后退,松节油瓶摔在地上,刺鼻的气味里,她听见翅膀扑棱的声音。

等她连滚带爬跑出去,监控摄像头红灯还在闪。

次日,#苏简新作疑现灵异现象#冲上热搜。

视频里,白影掠过画轴,风铃自动摇晃,弹幕刷着“原来画真的能活”。

苏简蹲在社区楼下,给小宇画新的星空墙。

陈奶奶拎着竹篮凑过来,萝卜干的香味混着颜料味:“简简啊,我和老张头把东边围墙的小广告全撕了。”她指了指楼后,“腾出面白墙,你想画啥画啥。”

苏简抬头。

夕阳把陈奶奶的白发染成金色,墙根下,她上周画的橘猫正追着真猫跑,尾巴尖上沾着没干的蓝颜料。

她笑了,蘸了蘸天蓝色颜料。

今晚,要画片会飘云的天空。

第6章 光之所向皆有回响

苏简蹲在梯子上,调色盘搁在脚边。

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,落在刚画了一半的星空墙上——银河正从月亮里淌出来,像撒了把碎钻。

“简简!”陈奶奶的大嗓门从楼下飘上来,竹篮撞在墙根发出轻响,“东边围墙的小广告全撕啦!老张头带着几个小伙子,拿钢丝球擦了三遍。”

苏简探出头。

楼下墙根,上周画的橘猫正追着只花斑真猫跑,尾巴尖沾着的蓝颜料在砖墙上拖出一道淡痕。

陈奶奶仰头,白发被夕阳染成金红色:“大伙儿说,腾出那面白墙当‘故事墙’,谁有想记的事儿,都找你画成连环画。”

话音刚落,楼道里涌出几个拎着保温杯的老头老太太。

“我先来!”卖早点的王阿姨挤到最前面,围裙兜里揣着张发黄的合影,“我想画我和老头子头回摆摊,他举着煤炉摔了个屁股墩儿,豆浆泼了我半条裤腿。”

“我要画孙女周岁抓周!”张爷爷抖着手机里的视频,“她别的不抓,就抓我那杆老毛笔,当时我就说这丫头有灵性——”

“简简姐姐!”小宇从妈妈身后钻出来,拽她衣角。

这孩子从前见人就躲,现在眼睛亮得像星星,“我想画…画你画的星星会眨眼睛。”

小宇妈妈红着眼眶递过一封信。

信封边角被揉得发皱,上面歪歪扭扭画着颗五角星:“他昨天半夜突然坐起来,指着天花板说‘星星妈妈’。我问是不是画里的星星,他…他说‘是苏简姐姐’。”她吸了吸鼻子,“这是他第一次完整说五个字。”

苏简接过信,指腹蹭过信纸上的泪痕。

风掀起一角,露出里面歪歪扭扭的字迹:“谢谢苏简姐姐,让我看见会说话的星星。”

手机在裤兜里震动。

程砚的消息弹出来:“美术馆发布会,三点,等你。”

苏简看了眼手表。

梯子下,陈奶奶已经在给王阿姨讲怎么摆画里的煤炉,小宇趴在墙根数橘猫尾巴上的蓝点。

她弯腰收拾调色盘,颜料盒里的钴蓝和赭石在夕阳下泛着暖光。

美术馆大厅挤得水泄不通。

程砚站在展柜前,身后是修复完整的《仙山楼阁图》。

青绿山水间,飞檐下的风铃正微微晃动,像是被看不见的风推着。

“经碳十四检测与笔锋比对,”程砚声音沉稳,“此画确为明代画家周承远真迹。而让残卷重焕灵韵的,是一种我们暂称为‘灵韵复苏型’的绘画能力。”

镁光灯闪成一片。

坐在第一排的老李头扶了扶老花镜,手里的放大镜悬在画前半寸:“我修了四十年古画,头回见残卷自己‘长’出缺失的部分。周承远在画跋里写过‘神笔通天地’,今儿算见着了。”

台下爆发出掌声。

苏简站在侧幕,看见大屏幕上切出修复前后的对比图——原本断裂的山脉在她笔下连成片,褪色的飞檐重新镀上金。

手机又震。

陈奶奶发来了段视频:社区群里炸了锅,消息一条接一条。

“快看新闻!星耀文化被集体诉讼了!”

“林曼那个经纪人,伪造抄袭证据的监控录像被曝出来了!”

“韩澈发微博了,说退出AI绘图代言,要加入什么传统艺术复兴计划……”

苏简点开韩澈的微博。

最新一条是张截图,他和程砚的聊天记录:“以前总觉得流量是一切,现在才懂,能让人记在心里的画,才是真的活了。”

发布会结束时,天已经黑了。

程砚抱着一摞资料走过来,西装袖口沾着点松节油的味道:“居民们的故事墙,需要我帮忙找画框吗?陈奶奶说要裱起来挂社区活动中心。”

苏简摇头笑:“他们要的不是画框。王阿姨说,等画好了,要搬个小马扎坐墙根儿下,给孙子讲她和老头子的糗事。”

程砚顿了顿,从资料里抽出张照片。

是故宫的红墙黄瓦,飞檐上落着雪:“我爷爷临终前,攥着《千里江山图》残卷的拓本说,要是能找到让古画‘活’过来的人……”他抬眼,目光落在苏简沾着颜料的指尖上,“现在找到了。”

三天后,城市广场。

苏简站在脚手架最高处,调色盘里盛着整座城市的颜色——橘猫的姜黄,锦鲤的金红,星空的靛蓝,还有那只破茧蝶翅膀上的流霞。

“简简姐!递白颜料!”底下传来小宇的喊声。

他举着调色盘,鼻尖沾着白漆,像沾了粒糖霜。

夕阳落进云层时,壁画完成了。

《万物共生》七个字刚描完最后一笔,广场突然暗了下来——不知谁关了路灯。

月光漫过墙面。

橘猫抖了抖耳朵,尾巴尖扫过锦鲤的背鳍;星空里的星星一个接一个亮起来,像有人在天上撒荧光粉;那只破茧蝶扑棱着翅膀,从花丛里钻出来,翅膀上的鳞粉簌簌落在地上。

“妈妈你看!”有小孩尖叫,“蝴蝶在飞!星星在动!”

人群沸腾了。

苏简扶着脚手架往下看,程砚站在最前面,仰头望着她的方向。

月光落在他肩上,像落了层薄雪。

“要和我去故宫吗?”他的声音混在人群欢呼里,却清晰得像落在心尖上的羽毛,“老李头说,《千里江山图》残卷在等一个人。”

苏简望着东边的天空。

启明星已经亮了,像颗刚点上的灯。

她弯腰把最后一支画笔放进工具箱,颜料在笔毛上结着细碎的虹。

“好。”

破茧蝶从壁画里飞出来,掠过人群头顶,掠过城市的霓虹,最终消失在天际泛起的鱼肚白里。

程砚摸出手机,给老李头发了条消息:“她答应了。”

手机屏幕的冷光里,跳出老李头的回复:“明早八点,故宫午门见。”

第7章 破茧蝶飞过千里江山

故宫红墙下的梧桐叶还沾着晨露,苏简攥着工具箱的手心里全是汗。

程砚走在她身侧,西装袖口蹭过她沾着蓝颜料的外套,低低说了句:“别怕,老李头说残卷在等你。”

午门城楼下,老李头正和门卫比划手势。

他穿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衫,手里拎着个磨得发亮的牛皮纸袋,见着两人就招招手:“小简丫头,程家小子,跟我走。”

修复中心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。

沈秋站在玻璃展柜前,白大褂口袋里插着三支狼毫笔,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:“《千里江山图》残卷现存三段,最中间那段缺了瀑布和半座山。”他掀开丝绒罩布,苏简的呼吸顿时一滞。

青绿山水从暗黄的绢帛上漫出来,连展柜里的冷光灯都成了陪衬。

她鬼使神差伸出手,指尖刚碰到裱绫边角,整幅画突然泛起细密的波纹,像春风吹过湖面。

“烫!”她缩回手,指腹上还留着温热的触感,“像有人在里面喘气。”

沈秋推了推眼镜:“我师父修了三十年古画,临终前在日志里写——断处不是绢帛裂了,是灵气断了。”他从牛皮纸袋里抽出本泛黄的本子,纸页边缘全是茶渍,“历代修复师补的瀑布像浆糊,孤峰像块砖。你……愿意试试?”

“试试。”苏简话音刚落,修复室的门“砰”地被推开。

韩澈抱着卷画轴倚在门框上,银链在喉结下晃荡:“听说有人能让古画活,我这儿有幅临摹的《千里江山》,关键地方留白了。”他甩开挂绳,画轴“唰”地展开——正是残卷断裂处的位置,空白处像道狰狞的疤。

“补上。”他抬下巴,“我倒要看看,你是会变戏法的画手,还是真懂老祖宗的魂。”

苏简没接话。

她蹲在画前,指尖轻轻抚过空白边缘。

绢帛上还留着韩澈的笔锋,起承转合里藏着股子躁气——和她在社区画墙时,小宇急着交作业的笔触一模一样。

“闭眼。”程砚突然出声。

苏简抬头,他正把窗台上的绿萝往旁边挪了挪,“自然光透过来,像不像当年王希孟作画时的日头?”

她闭了眼。

橘子汽水味的风从窗外钻进来,混着松烟墨的苦香。

陈奶奶的橘猫在脚边蹭过的温度,小宇沾着糖霜的鼻尖,破茧蝶翅膀上的流霞……全涌进脑子里。

再睁眼时,眼底映着的不是韩澈的画,是十二岁那年在博物馆,隔着玻璃看《千里江山图》时,父亲说的话:“你看这山,不是死的,是活的。”

狼毫笔蘸了石青。

苏简手腕轻抖,笔尖刚触到绢帛,空白处突然腾起一团白雾。

沈秋的白大褂被风掀起一角,韩澈后退半步撞翻了洗笔缸。

等雾气散了,瀑布从山坳里冲出来,水珠溅在绢帛上,竟真的往下淌——不是颜料,是清凌凌的水。

“这是……”韩澈喉结动了动,“我去年临摹时,在这儿卡了三天。笔一提起来就抖,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”他伸手去碰瀑布,指尖沾了水,“原来少的是……活气。”

沈秋的眼镜滑到鼻尖。

他凑近了看,放大镜在绢帛上扫来扫去:“石青里掺了点姜黄?不,这晕染手法……像北宋院体,又像你画社区墙时的野路子。”

老李头突然笑出了声,拍着大腿直跺脚:“好!好!我就说,老祖宗的东西要活,得靠能把烟火气画进画里的人!”

修复室的挂钟敲了十二下。

程砚的手机在此时震动,他看了眼屏幕,脸色瞬间沉下来。

苏简凑过去,屏幕上是段监控截图——林曼穿着黑外套,正踮脚往美术馆库房的窗户里张望,照片下方用红笔标着一行小字:“有人想毁了这幅画。”

“她不是一个人。”苏简盯着照片里林曼耳后的钻石耳钉,那是星耀文化新签的投资人常戴的款式,“上次发布会,我看见周董的太太也戴了同款。”

程砚把手机收进西装内袋:“我让唐婧查。”

唐婧是程砚的助理,此刻正抱着一摞档案从走廊经过。

她怀里的牛皮纸袋子敞着口,露出半本泛黄的手札,封皮上的字迹被蹭花了,隐约能认出“光绪三十年”几个字。

苏简刚要开口,唐婧已经抱着档案进了档案室,门“咔嗒”一声锁上了。

“走,去吃炸酱面。”老李头拍了拍苏简的肩,“故宫东墙根儿那家,卤子是用十年老酱熬的。”

苏简跟着往外走,鞋跟磕在青石板上。

她回头看了眼修复室,《千里江山图》残卷在玻璃展柜里泛着光,断裂处的空白还在,像块等着被填满的月光。

程砚落在最后,替她掩上了门。

第8章 谁在画里窥视我们?

唐婧把最后一摞档案塞进铁皮柜时,指节撞在柜角。

她揉着发红的手背蹲下,瞥见最底层有个霉斑点点的牛皮纸包——是老李头说的“清末修复师手札”。

纸包绳结早朽了,她轻轻一扯就散了。

最上面那本手札封皮磨得只剩半枚“顾”字,翻到中间某页,墨迹突然深了——“光绪三十年春,神笔童子入造办处,为《万壑松风图》补笔。七月十五月圆夜,童子跪于画前,言‘画中有眼,不可久观’,次日晨,人画皆失。”

唐婧手指发颤。

她记得库房监控里,苏简画残卷时腾起的白雾;记得程砚说过,祖父临终前攥着《千里江山图》拓本,反复念叨“活过来,活过来”。

窗外起风了,手札被吹得哗哗翻页。

她慌忙去按,最后一页歪歪扭扭写着:“若见能引灵韵者,速封画眼,否则——”

字迹到此戛然而止。

苏简第三晚没睡踏实了。

她裹着薄被缩在床头,额角全是汗。

梦里那座青绿山峰又出现了,山雾里飘着糖画的甜香,像极了小时候庙会。

可上回听见的孩童笑声,这回变成了呜咽,还有双湿漉漉的眼睛,藏在松针后面盯着她。

“简简?”母亲在隔壁敲墙,“又做噩梦了?”

苏简抓过床头的布洛芬干咽下去。

镜子里她眼下青得像涂了墨,手腕上有道淡青色印记,昨天还只有指甲盖大,现在已经爬到手背了。

修复室的灯比平时亮三倍。

林曼踩着细高跟绕着展柜转,金丝眼镜片反着光:“程策展人,我们周董说了,这次修复要全程直播——”她忽然弯腰看展柜,“哎呦这画角怎么脏了?我帮你们擦擦?”

苏简刚要拦,林曼已经从包里摸出小瓶。

透明液体滴在残卷背面时,她后颈汗毛全竖起来——那味道像极了上周在星耀仓库闻到的,公司用来销毁抄袭证据的化学剂。

“不用了。”程砚突然挡在展柜前,“修复室有专用清洁剂。”

林曼笑了笑,把小瓶塞回爱马仕包里。

苏简盯着她耳后那枚钻石耳钉,周太太同款在灯光下闪得刺眼。

深夜十一点,韩澈的电脑屏幕蓝得扎眼。

他盯着AI扫描出的残卷纤维图,放大,再放大——在断裂处的空白区域,画纸纤维竟形成了蜂窝状的镜像结构,每道纹路都精确对应着苏简上次补笔的轨迹。

“操。”他猛灌了口冰可乐,“这哪是画纸?分明是个……意识陷阱?”

办公室门被推开时,他手一抖,可乐洒在键盘上。

苏简站在门口,脸色比白纸还白,手腕上的青印子像条小蛇,正往小臂爬。

“你也发现了?”她声音哑得厉害,“这几天我总梦见……有人拽我进画里。”

韩澈扯过椅子让她坐:“我用AI模拟了你的脑波,和残卷的共振频率……”他翻出张图表,“完全吻合。你每次补笔,相当于在给这个陷阱装开关。”

修复室的警报突然响了。

程砚冲进密室时,苏简正盯着展柜里的残卷发愣。

她身后的监控屏上,林曼的身影刚闪过库房走廊,手里的小瓶在夜视模式下泛着幽蓝。

“跟我来。”程砚拽着她往地下二层跑,“唐婧查到那本手札的下落了——顾家最后一代修复师,就是因为没封画眼,被《万壑松风图》吞了意识。”

恒温密室的门“轰”地关上。

程砚打开墙上的暗格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祖父的笔记本,最上面那页是用红笔圈的“画眼”二字。

苏简摸了摸手腕上的青印,又看了看展柜里泛着微光的残卷。

这次她没在画里看见瀑布流水,只看见无数双眼睛,正从断裂的空白处往外爬。

“程砚。”她攥紧他的手,“我小时候在博物馆看《千里江山图》,我爸说‘这山是活的’。现在我懂了——它活过来的,不只是山水。”

程砚翻开祖父的笔记本,最后一页贴着张老照片:年轻的修复师站在《千里江山图》前,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。

“你爸没说完。”他指着照片里小女孩胸前的玉坠,和苏简脖子上戴的那枚一模一样,“他还说,能唤醒灵韵的人,也要有封印它的能力。”

密室的通风口突然灌进一阵山风,带着松针的清香。

苏简望着残卷断裂处的空白,那里慢慢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字,像是用她的狼毫写的:

“画眼已开,谁在看谁?”

第9章 神笔非赠,乃心所生

程砚把祖父的笔记本推到苏简面前时,她正盯着自己手腕上淡青色的印记发呆。

那痕迹从上次接触残卷后就没消过,像根细绳子,若有若无往她心脏方向爬。

"唐婧调了文物局的脑波仪。"他指尖点在笔记本上"画眼"二字,"要确认你和残卷的连接,得进画里看看。"

修复室的白大褂们退得只剩唐婧。

她把电极片贴在苏简太阳穴上,金属凉意让苏简打了个激灵:"别怕,我们试过用古画修复师的冥想术。"

程砚搬来把藤椅,放在展柜前。

残卷在恒温灯下发着暖黄的光,像块被揉皱的蜂蜜蛋糕。

苏简坐上去,按照唐婧说的,闭眼,数呼吸,想象自己的意识是根羽毛,轻轻飘进画里。

第一口呼吸时,她闻到松脂味。

第二口,听见溪水叮咚。

第三口,眼皮底下炸开一片青绿——是山,是树,是她在博物馆里看过无数次的《千里江山图》,但比画册鲜活十倍,连松针上的露珠都在往下滚。

"你是来救我的吗?"

声音从树后传来。

苏简转身,看见个穿月白短衫的小男孩,发尾沾着草屑,正扒着树干看她。

他手腕上系着红绳,和她小时候戴过的那根一模一样。

"你是谁?"苏简蹲下来,心跳快得像擂鼓。

"我是阿昭。"男孩咬着指甲,"五百年前,我给画院当学徒。

师父说我有'神笔',能让山水活过来。"他突然拽住苏简的袖子,"可活过来的不只是山水!

师父要我画'画眼',说能把人的魂封进画里当养料......我害怕,就把笔扔了。"

苏简想起手腕上的青印,想起韩澈说的"意识陷阱"。"然后呢?"

"然后师父把我封进画里了。"阿昭的眼睛突然红了,"他说神笔是天赋,可我知道——是我太贪心,想让所有人都看见我画的月亮。"他用脏乎乎的手指戳苏简心口,"你不一样。

你画的橘猫会蹭奶奶的手,画的锦鲤会往老板公文包里钻,因为你心里有光。

神笔不是天赋,是选择。"

修复室的警报声突然炸响。

苏简猛地睁眼,额头全是汗。

唐婧正扯掉她太阳穴的电极片,屏幕上的脑波曲线像被踩乱的琴弦。

"陈奶奶的电话。"程砚把手机递过来,屏幕亮着,显示"12个未接来电"。

苏简按下接听键,陈奶奶的大嗓门炸得她耳朵疼:"孩子!

你妈醒了!

昨儿半夜我去医院送鸡汤,护士说她突然攥住我手腕,直喊'小简'!"老人抽了抽鼻子,"我就说嘛,你画的向日葵挂在床头,能给人暖魂。

对了,社区老张头组织捐款,说你给咱们画了三面墙绘,这点心意该收......"

苏简的眼泪砸在手机壳上。

她想起陈奶奶总往她帆布包里塞的萝卜干,想起自己蹲在梯子上画晚霞时,老人举着遮阳伞在底下喊"别晒秃噜皮"。

原来不是她在帮陈奶奶画墙绘,是陈奶奶在帮她托住整个世界。

"苏小姐。"沈秋的声音从修复室门口传来。

这位文物修复专家抱着平板,屏幕上是《千里江山图》的数字模型,"我们做了模拟——如果用你的能力补全残卷,再结合AI扫描,能做出'数字灵韵复制品'。

商业展览的话,预估年收益......"

"不行。"韩澈从电脑后探出头,眼镜片上沾着可乐渍,"她不是打印机。"

苏简擦了擦眼泪。

她想起被雪藏时在地下室画的第一幅墙绘:歪歪扭扭的猫咪,被陈奶奶用红漆描了胡子。

想起自闭症男孩盯着她画的星空墙,突然拽住她衣角说"星星在说话"。

那些画活过来的瞬间,从来不是为了复制,是为了让看画的人,心里也长出光。

"我会继续画。"她看着沈秋,"但不是为了复制奇迹。"

故宫御花园的风裹着玉兰香。

程砚带苏简站在一株枯梅前,枝干皲裂得像老人的手,却还倔强地举着几枚干巴巴的花苞。

"你看它死了。"他说,"可它的枝干还在诉说春天的故事。"

苏简摸了摸脖子上的玉坠。

那天在密室,程砚说照片里的小女孩是她,是她爸抱着她站在《千里江山图》前。

原来有些故事,从她很小的时候,就开始往她心里扎根了。

回到工作室时,月亮刚爬上窗棂。

苏简铺开生宣,蘸饱墨,在纸中央画了朵正在凋谢的梅花。

花瓣边缘泛着焦墨的枯色,像被岁月咬过的唇。

第一片花瓣飘落时,她听见细微的"噗"声。

第二片打着旋儿,第三片竟变成半透明的,在半空晃了晃,突然展开翅膀——是只蝴蝶,带着墨色的斑纹,"扑棱"一下撞开窗户,往夜色里飞去。

苏简追到窗边。

蝴蝶越飞越高,最后变成个小黑点,消失在月亮旁边。

她摸了摸手腕,那里的青印不知何时淡了,像被春风吹散的云。

楼下传来流浪猫的叫声。

苏简笑了笑,转身回到画案前。

笔洗里的水晃着月光,她蘸了蘸,在刚才那朵梅花旁边,轻轻添了只仰着头的小猫。

第10章 凋谢的梅花开在画外

苏简是被手腕上的灼痛惊醒的。

她从画案前弹起来,冷汗浸透了后背。

梦里那只墨蝶还在眼前扑棱翅膀,而右手腕的青印不知何时爬过了手背,像团被水晕开的墨汁,正往小臂蔓延。

"程砚!"她扯着嗓子喊,声音发颤。

程砚从隔壁工作室冲进来时,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三明治。

他盯着那团青印,喉结动了动:"去修复室。"

修复室的灯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
唐婧已经抱着本泛黄的手札等在桌前,指尖压着页脚:"清末画师陈墨白的手札。

他写,每幅被'唤醒'的画,都会在画师身上留下'灵韵印记'。"她翻到夹着红签的那页,"当印记覆盖心口——"

"画师会被画中世界吞噬,成为画的一部分。"苏简接过话。

她想起手札里那些模糊的字迹,"像陈墨白最后画的《雪中寻梅图》,他自己就永远留在了画里。"

程砚的指节捏得发白:"暂停《千里江山图》修复。"

唐婧点头:"残卷必须转移到故宫最安全的恒温库房。"

李叔带着安保队在门口等了半小时。

他摸着腰间的对讲机,皱眉看程砚手里的檀木匣:"小程啊,我干了三十年安保,没见过文物还能'吃人'的。"他突然拍了拍苏简的肩膀,"但要是这匣子里的东西会害你,我就是背处分,也得把它锁到金库里。"

转移队伍刚走到东筒子夹道,林曼的高跟鞋声就敲了过来。

她穿了件剪裁利落的米色西装,腕间的卡地亚蓝气球晃得人眼晕:"程策展人这是要去哪儿?"她扫过檀木匣,"文化部刚发来临时授权书,要求继续《千里江山图》修复项目。"

程砚挡在苏简身前:"授权书呢?"

林曼从鳄鱼皮手包里抽出张纸,边角还带着打印机的毛边:"韩澈的AI模拟显示,用苏简的能力复制残卷,能给故宫带来三千万年收益。"她笑了,"你们要的是艺术,我要的是流量——双赢的事,何乐而不为?"

苏简盯着那张授权书上的红章。

章角有点歪,像是扫描后PS上去的。

她摸了摸兜里的颜料管,那是今早特意去琉璃厂买的,掺了磁石粉的赭石。

"既然林经纪人这么有信心。"她突然开口,"不如做个公开演示?

我现场画幅小画,让大家看看'复制奇迹'的效果。"

演示厅挤满了记者。

苏简铺开生宣,蘸了蘸掺磁石粉的赭石,在纸上画了株枯梅。

枝干皲裂如老树皮,顶端缀着两粒干巴巴的花苞。

林曼凑到画前:"就这?"

苏简吹了吹未干的墨:"等三秒。"

第一秒,枯梅的枝桠动了动。

第二秒,两粒花苞"噗"地绽开,露出鹅黄的蕊。

第三秒,满室飘起梅花香,像被春风卷着,从每个人鼻尖掠过。

"看!梅花活了!"有记者喊。

人群骚动起来。

林曼踮脚去够画里的花瓣,程砚趁机把檀木匣塞进李叔怀里。

李叔会意,转身混进人群,往金库方向快走。

苏简盯着林曼扭曲的脸,在心里数到十。

梅花的香气淡了,画纸恢复成干枯的模样——磁石粉只能维持十分钟的"假活",足够让真残卷安全转移。

深夜的故宫像座巨大的迷宫。

苏简握着程砚给的手电筒,沿着记忆里的路径往画中世界走。

青砖缝里的苔鲜湿滑,她踩上去,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
那个总在画里哭的小男孩坐在石桥上。

他穿着月白衫子,手里攥着半朵残梅:"姐姐,你是来救我的吗?"

"不是。"苏简在他身边坐下,"我是来告诉你,你并不孤单。"她摸了摸他的头,"陈墨白爷爷在《雪中寻梅图》里陪你,我在画外陪你,还有很多很多喜欢画画的人,都在看着你。"

小男孩的眼泪砸在青石板上。

他的身影渐渐透明,像片被风吹散的云。

苏简腕上的青印跟着变淡,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她回到工作室时,天已经蒙蒙亮。

程砚趴在画案上睡着,手边压着张纸条:"唐婧说印记消了。

我去买豆浆。"

苏简笑了。

她铺开新的生宣,在纸中央画了株梅花。

这次的梅花不枯也不谢,每片花瓣都带着清晨的露珠。

窗外传来麻雀的叫声。

她忽然明白,所谓"神笔"从来不是天赋,也不是诅咒。

那是陈墨白留在手札里的温度,是陈奶奶给猫咪描的红胡子,是自闭症男孩说的"星星在说话"——是无数个像她一样热爱画画的人,用心血、坚持与温柔,共同点亮的一束光。


更新时间:2025-06-11 10:27: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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