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咖啡苦涩气味和甜腻香氛的混合体。死寂。滚烫的咖啡沿着下颌线滴落,
砸在光洁的地砖上,发出轻微却刺耳的“啪嗒”声。脸颊和脖颈被烫到的地方,
皮肤火辣辣地疼,估计已经泛红。胸口湿冷的布料紧贴着皮肤,带来一种黏腻的寒意。
我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头。镜子里映出一张狼狈不堪的脸。咖啡渍像丑陋的烙印,
从左边额角一直蜿蜒到锁骨,半边头发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,
额前几缕发丝还滴着浑浊的褐色液体。藏蓝色的制服前襟,染开了一大片深色的污迹。
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,脸色苍白得吓人。但那双眼睛。镜子里那双眼睛,
不再是五年前沈薇的清澈或绝望。那里面的光,沉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,
所有的暴戾、痛苦、屈辱,都被一种极致的冰封冻住了。冰层之下,
是汹涌的、足以焚毁一切的暗流。没有任何温度,只有一片死寂的、吞噬一切的黑暗。
我伸出手,没有去碰自己狼狈的脸颊,而是探向推车下层。
手指准确地摸到了那瓶廉价的、气味刺鼻的强力去污清洁剂。塑料瓶身冰冷坚硬。拧开瓶盖,
浓烈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瞬间弥漫开来,几乎盖过了咖啡的苦涩和苏倩留下的香水味。
我倒了一些在另一块干净的抹布上。然后,我弯下腰。沾满强力清洁剂的抹布,
用力地、一下一下地擦拭着地上那滩被苏倩“手滑”泼洒出的咖啡污渍。
深褐色的液体在化学药剂的腐蚀下迅速分解、褪色,被抹布无情地吸走、擦除。我擦得很慢,
很用力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每一次擦拭都像是在用力抹去什么更肮脏的东西。
动作机械,专注得近乎虔诚。镜子里那个狼狈的清洁工身影,在一下一下的擦拭中,
轮廓渐渐模糊。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透过镜面,
死死地、无声地锁定着洗手间那扇紧闭的、隔绝了外面喧嚣世界的门。那目光,
如同淬了剧毒的箭矢,在冰冷的空气中无声地拉满了弓弦。
3 暗流涌动城市另一端的核心腹地,摩天大楼如冰冷的钢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