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“会喂猪、纺线、种庄稼。”念安低着头,声音很轻。她已经8岁了,
知道“林念安”这三个字不能说,说了要挨打。她的头发被王奎用镰刀割得参差不齐,
像狗啃过,露出的头皮上还有块疤——是老太太用烧火棍打的。瘸腿男人有个儿子叫狗剩,
比她大两岁,正趴在门框上看她,嘴角挂着鼻涕,眼神像要咬人的小狗。
瓦窑村比马家坳更偏,藏在更深的山沟里,出门要走两里山路,才能看见条像样的土路。
瘸腿男人让她去井台打水,木桶是铁皮的,装满水时压得她直不起腰,绳子勒得肩膀出血,
结的痂磨破了又结,最后变成块紫黑色的硬疙瘩。她学会了把破布垫在肩上,
学会了在井台边的石头上磨镰刀——刀刃要朝着自己,不然会被男人骂“笨得像头驴”,
学会了在狗剩骂她“二手货”时飞快地缩脖子,像只受惊的乌龟。狗剩总欺负她。
有次她藏了半个窝头,想留给那只从马家坳跟来的瘸腿猫(不知怎么,它一路跟着货车,
最后竟摸到了瓦窑村),被狗剩发现后,他一把抢过去,掰碎了喂鸡。
“你就是我家买来的牲口,还敢藏食!”他用树枝抽她的背,树枝上的刺扎进肉里,
疼得她直哆嗦。念安没哭,只是死死盯着鸡啄食窝头的样子,心里想:等我长大了,
就把鸡全杀了。夜里躺在稻草堆上,她会摸出墙缝里那张发脆的照片——马家坳的墙缝潮,
照片边缘已经烂了,像被虫蛀过,但“林念安”三个字还能看清。她数着手指,
从5数到10,数到15,数到手指不够用,就数天上的星星。瓦窑村的星星很亮,
密密麻麻的像撒了把碎钻,她总觉得最亮的那颗是爸爸的眼睛,正看着她在柴房里发抖。
13岁那年,念安的胸脯开始发育,像揣了两个小馒头。瘸腿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变了,
不再是看牲口,而是像看块快成熟的庄稼。他托张婆子给她找婆家,
邻村的老光棍愿意出五千块,说“买回去就能生娃”。夜里念安翻出墙,光着脚跑了几十里,
山路硌得脚底全是血泡,她却感觉不到疼,心里只有...